那块土。
土层渐渐扒开,一众太监脸色微变。
竟是驸马爷身边的心腹侍从!
老太监不敢耽误,立马跑去了公主寝殿,生怕公主出事。
可已经有人比他先一步到了。
公主殿外守了一圈人,见他一到,躬身欲禀,他却嘘声遣退了宫人,放缓动静靠近了内院。
先皇后极力克制怒气的声音从殿内传来:“蠢货!你都干了什么?”
年纪轻轻的长公主,声音平静如枯井:“没什么,就是与宁南王世子一起杀了驸马,又故意让陶家公子进来——”
“你说什么?!”先皇后声音都在颤抖,“你杀了驸马?”
“瞧,他在床底下,正瞪着眼睛看母后呢。”隆安跪在地上,刚好正对着床,她阴恻恻指着床底下,让先皇后莫名出了一身冷汗。
她赶紧叫人把尸体抬出来。
床下躺着驸马的尸体,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陶卿仰,都是当朝举足轻重的肱骨大臣之子。
先皇后怒不可遏: “你为何要这么做?陶卿仰又为何会在你寝宫?”
“因为他好看,只要让他杀了我的奸夫,再被人发现他与我躺在一起,母后会让我嫁给他吗?”她竟带着几分天真憧憬的语气。
先皇后觉得胸闷,她捂住胸口,难以置信看着隆安:“你在胡说什么!就因为他好看,你就做下如此荒唐事?你做的这些,这些……你想过后果吗?他被发现躺下你床上,还能活吗?又如何娶你?”
隆安莫名一笑,抬头直勾勾盯着先皇后: “这些能难得了母亲吗?”
先皇后被她看得心头发慌,她撤回目光,仔细想来,这事她的确可以想尽法子摆平,但事情还有一个漏洞,就是宁南王世子逃了。
这便是事情的棘手之处,她们完全处于被动。
她很想给隆安一巴掌,但她是她最爱的女儿,怎么也下不去手,只觉心凉了半截。
她闭眼深吸了一口气,才整理好神色,尽量保持平和问隆安:“你为何要招惹那宁南王世子,你可曾知晓他的所作所为?”
隆安还是非常平静:“知道。”
“你知道?你不是喜欢他吗?你弃了柱国之子,丧失公主体面,与之缠绵悱恻的人,在宫外不止一次大放厥词,说你是不知廉耻的……的女子,你不伤心吗?你喜欢的人如此对你,你不失望吗?”先皇后语速越来越快,气急败坏,愤恨交加。
隆安只是抬眼瞧了母亲一眼,复又垂下眼睫,目视前方,不喜不悲,“谁说我喜欢他?他卑劣愚蠢,轻薄傲慢,心胸狭窄,不堪一用,我怎可能会喜欢他?”
先皇后更加不解,愣愣看着女儿良久才讷讷问:“那你,那你为何?”
“为何?就因为他愚蠢,只有他敢来招惹我,轻薄我。”隆安语气仍然平静,平静到仿佛说着别人的事,“我可是嫡公主,是皇后的女儿,未来皇储的长姐,我身份高贵,肩负大义,又循规蹈矩,克己复礼,知书达理,是皇室的典范,贵女的榜样。”
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,又抬头看向瞠目结舌的母亲,“您都夸我,谅这天底下再好的男儿,我也是配得的,我这么好,他那种蠢货,居然也敢招惹我。”
“你既然知道,那你还跟他,跟他……”
先皇后话到嘴边,又反复在心里斟酌,实在找不到一个体面又精准的词,质问自己曾经最心爱的女儿。
隆安当然知道母后在忌讳什么,但她毫不在意,脱口而出,“苟且?是的,就是因为他招惹了我,换做别人,我一样会做出这些事,如果是陶卿仰或者陆尤川我会更——”
“啪。”巴掌扇上脸颊的闷响声打断了隆安的话语。
生疼的火辣感在脸颊晕开,口中蔓延起一股微弱的血腥味。
隆安捂着自己的脸颊,眼神投向先皇后刚刚掌掴她的右手,“就是这样,我每次穿好衣服,也会给他一巴掌,不,有时候是好几巴掌,我都忘了,原来这么疼啊。”
隆安疯了,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