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宁蕖打量着茶壶的大小,很担心那点儿都在这一壶里了。
&esp;&esp;陛下至少也得自己留点吧……
&esp;&esp;他正神游天外,余光看见一个小太监从门外急急走来。
&esp;&esp;一进门先朝沈厌卿行礼,但不叫人;接着转向杨驻景,恭敬地叫了一声“小侯爷”;最后才朝宁蕖问好:
&esp;&esp;“宁公公!陛下召您去。”
&esp;&esp;宁蕖转身看看桌上其他两位,正要问有没有召他们,那小太监又催:
&esp;&esp;“只召您!快些走吧,宁公公,您这身衣服还得换呢。”
&esp;&esp;少说穿着跑了两三天,路上又来不及浆洗,满身的沙土。
&esp;&esp;在这有意仿造的自然景致中不显多突兀,要真穿着去见皇帝,说会被治罪都是轻的。
&esp;&esp;宁蕖认命地被拉扯走了。
&esp;&esp;留下的二人对视一眼,沈厌卿忽然眨眨眼,带着笑意开口:
&esp;&esp;“小侯爷?”
&esp;&esp;两人同时笑出了声。
&esp;&esp;杨驻景把杯中余茶一口饮尽,将手里剩的半块牡丹枣泥酥搭在杯沿上,翘着带油的两个指尖朝自己表哥的这位老师一拱手:
&esp;&esp;“都是陛下的意思,沈老师莫怪莫怪。”
&esp;&esp;实际上也不全是,他这次出来算是偷偷离家出走,表哥帮他按住了后知后觉的家里而已。
&esp;&esp;若真是以侯府继承人的身份出行,还不得带上几十个侍卫家丁,又哪里轮得到他替沈厌卿尝菜?
&esp;&esp;只怕一道菜又试又翻又捏,到他跟前都凉透了。
&esp;&esp;家里常说这些繁琐程序是为了他好,可依他所见,自己的身份不摆出来,也未必就有人闲的没事给他下毒。
&esp;&esp;他帮表哥,表哥也帮他,双赢的事为什么不做呢?
&esp;&esp;一人一马,跑到文州那么远的地方的机会可不多。
&esp;&esp;至于宁蕖,一看就是个老谋深算的,一个人就能把事情办完。
&esp;&esp;他偶尔搭把手就是了,其他时候全当郊游,自由自在。
&esp;&esp;沈大人果然也很和善地回他:
&esp;&esp;“怎么敢怪小侯爷?沈某谢恩还来不及。陛下同小侯爷感情这样好,太后娘娘有知也定然欣慰。”
&esp;&esp;沈大人的表情不像是对钦差说话,倒像是对自家的小孩子,满眼温柔笑意,只差拉过他的手拍拍。
&esp;&esp;杨驻景一下想起自己小时候到姑母宫里,姑母也是这么看他,也给他拿点心吃。
&esp;&esp;说是触景生情有点夸张,沈大人的年龄其实也没比他大出太多去,比他爹小不少。
&esp;&esp;但他似乎有点理解了陛下为何非要请人回来,又心甘情愿这么折腾。
&esp;&esp;姑母走的早呀……
&esp;&esp;他在心里偷偷同情了下自己的可怜表哥。
&esp;&esp;“我知道大人有许多疑惑,但我领了旨,不能乱说话。”
&esp;&esp;“我想,等陛下召见,你们见一面就好了。”
&esp;&esp;少年人满眼认真地把自己摘出去,指尖搓了下杯中点心的一片花瓣。
&esp;&esp;他看起来不拘小节,却读懂了沈厌卿尝到桂圆馅时神态中的别扭。
&esp;&esp;他想:
&esp;&esp;陛下什么都没白做,沈大人确是领了情的。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此时真要面圣的宁蕖却笑不出来。
&esp;&esp;隔了十几天再见面,安芰没和他客气,半句话都没说就指挥小太监们扒了他的衣服押去沐浴。
&esp;&esp;小太监搓洗他头发的手都急出了残影。
&esp;&esp;沐浴完,端来一身蓝色袍服,一抖搂开就见补子上的孔雀朝他翘尾巴。
&esp;&esp;宁蕖大叫“这不是我的衣服”,安芰右手抱着拂尘,左手对着他后脑勺呼了一巴掌:
&esp;&esp;“快穿吧!祖宗!往后我得求着你了——”
&esp;&esp;这句话多少是有意夸大,可安芰心里也有数。
&esp;&esp;陛下这些安排多少经了他的手,其间